在我讲述的故事里,你便可以自由飞翔。
阿浅(SylvianeDR)

当那只眼睛,好像是睡了,
睁开并与咆哮联合起来
并将那目光拽入鲜红的血液里;
巨大的玫瑰也曾经这样
从教堂的幽暗中攫住一颗心
并将它拽入上帝之中。

—SRetz—

【未来都市No.6|鼠苑】终わらない奇迹|不会终结的奇迹

骨头社本子解禁了,我就把参本的这篇放出来除草啦(笑
本子真的超棒的,不考虑来一发吗(ntm

【未来都市No.6|鼠苑】
终わらない奇迹|不会终结的奇迹
文|SylvianeDR

老鼠听到了风的声音。
不猛烈也不喧嚣,从远方拂来。他撩开眼帘,四周是温柔拂动着的青草,头顶的苍穹颜色极为纯净,几缕云絮漂浮在其中,极富层次感。耳边传来渺远的歌声融入了风中。他清晰地记得他曾经见过这一切,在他第一次听见爱莉乌莉亚斯的歌声的时候,那声音像极远处的风越过丘陵,沿着狭长的河谷一路吹来。
上次看见这里的时候,他只感到风声灌满了全部的思维,像潮水一样要将他整个人吞没进去,使他头痛欲裂;然而这次却没有那么强烈的痛苦。他站起来,以往同年幼的他肩膀等高的草丛如今只能勉强没过腰际。
一只黑色的蜂在他眼前盘旋了两圈,似乎在叫老鼠跟着它走。
蜂沿着歌声传来的方向飞去,老鼠的步伐并不匆促,束起的马尾在空中曳动,背影沉默宁静如同踏上归途的旅人;两旁青草的叶尖晃动轻柔地擦过他衣服的布料,泛起一阵涟漪。
不知在哪个时刻起土地开始几不可察地变形,老鼠虽然敏锐地发现却已经太晚,他深陷其中,黑夜的羽翼在他深灰的眼里染上夜浓稠的阴影,伴随着失重感的到来他的一切力气也随之被抽干。
直到他感到了紫苑。
对方的手有力地固定住他脱力的身体,他感到了对方腹部传来的体温,这才意识到这是在监狱的垃圾管道、他们选择的逃生路线之中。紫苑将他带到了这里。他抬起头,对方深红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宝石一般熠熠生辉。
——他从失重感中撤身,因冲击力而倒退一步。他感到多年前在克罗洛斯被紫苑缝合过的伤口再度被撕裂,而开枪的人用嘲弄的语气宣判了他今后再也不能握刀这个事实。
最先愤怒的是紫苑。
他的红眸里失去一切理智的同时也失去温度,映出那个叫做罗史的治安官再度持枪的手。和他的眉心。
最先开枪的也是紫苑。
他赶在罗史再度向老鼠开枪之前杀了他。尽管他从未尝试过用枪支去剥夺一个人的生命,他做起来却是如此干脆利落、面无表情、连持枪的手也不曾颤抖过。鲜血从眉心迸出,滚烫炽热的火星溅满他的右手,还有那滚烫炽热的枪支。
而他毫无知觉。
在视线被蒸腾的雾霭模糊的前一刻,老鼠看见远处的白炽灯管依次熄灭。一盏,一盏,再是一盏。来路黑暗,只有渗入口腔的液体感觉如此清晰,像调味出错的汤。在前一刻紫苑亲吻了他,并用晚安吻的名义掩盖了离别吻的真相。
失去了身旁炉火的光亮和温度,身下土地感觉坚硬又冰冷。他看见西区地下室的陈设全被撤去,只剩下空落的黑暗,地下洞穴泉水流动。这是监狱的地下,灰色皮肤的男人紧紧勒住他的脖子,老鼠宁愿相信在前一刻遗留到现在的泪水只不过是因为窒息与疼痛所产生的生理性眼泪;冷漠开枪毫无动容的紫苑也不过是这个时刻仍未出现的幻觉。

但这种假设被轻易打碎。
在空气涌入肺部之际,他看见那男人脖子被绳索紧紧勒住,只在一秒立场就被完全调换。握绳的手修长干燥,却不再是他在No.6里见过的那双没做过苦工作的手。这双手曾搬过书,打过水,抚过狗只的柔软皮毛,给差点窒息的孩童拍出致命的果实,给他的伤口轻柔地包扎——
这是一双杀人的手。这是一双救人的手。
他想起那个暴风雨的夜晚,毫无防备打开的窗,如同邀请的呼喊。那双手没有开异物搜索系统,没有联系治安局,而捧来樱桃蛋糕、牛肉汤和可可亚;那时的紫苑是这样专注地帮他消毒、缝合伤口和包扎。
你后悔吗,紫苑。后悔救了我吗?
「我不认为这是毁灭。」紫苑认真的声音传来,他看见他再次回到了西区的地下室,「搬到下城以后我也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如果我再一次回到那个夜晚,我依然会打开窗户,等你来。」
他不后悔接受了他,哪怕是失去了一切能被保证的优渥生活。老鼠看着那张坚定的面容,对身旁飞速切换的画面熟视无睹,——只有这个人始终如一。
空气中散去兽类的气息,一团暖光从远处渐渐扩大到他身侧,光像汩汩流动的泉水笼罩住白发少年稍显单薄的身体。他沉默地站起,最终接受了紫苑的好意,将大部分的体重压在对方身上。
从那天开始他就知道,他记得他早该知道,他觉得紫苑是试图将风挽留住的大地,是他的软弱之处致命伤口,但是他显然忽略了他也是紫苑的手铐脚镣。
是的,现在这样拉开距离很合适。他看向远方的No.6,无论何时那方的合金墙壁都在闪耀着金光如同太阳,那金色比自己以往所见的还要耀眼明亮,占据了大半苍穹。他仰头注视那神圣都市时感到了颈项的疲累,发丝随着动作垂至身后。他看着那如同由夜空的色彩染就的长发,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现在是年幼时的样子。
一道熟悉得不容错认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这是不合常理之处因此他猜想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旅途中一个荒诞的梦。紫苑比他上次见到的时候——那次道别;与梦境无关,他知道——他清楚地意识到,白发少年表露出的情绪更难捉摸,但他还是能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他的心情比那时还要再低落一些。他看出紫苑并无笑意,尽管那只是恰好被他捕捉到的一个转瞬即逝的瞬间,下一秒他们目光对视时紫苑的眼眸一下子明亮起来,带着些在日光下流动的喜悦的光。
老鼠不动声色,但惊叹于梦境塑造的逼真。那对红玉涌起一阵情感,老鼠能分辨出激动、欣喜、不可置信,以及难过。
紫苑蹲下身与他平视,声音摇晃着,压抑颤抖:「老鼠?」
老鼠驾轻就熟地演绎起一个初到西区迷路的小孩,尽管他事实上认路能力不差于紫苑。有鉴于他演员的身份和经验这并不困难,但老鼠对自己下意识的举动感到了不理解。他本能的回避相认,连同相认后必然的追问也一同回避。
「你知道我的名字?」老鼠用一种稍稍混杂着警惕的嗓音这样问。
「我认识你。……你是迷路了吗?我能送你回去吗?」

紫苑也许会梦见这样的情景。
他看见车站的人潮里一双灰色的眼睛,明亮如天边的冷色星辰,黎明的天空,泛着顶级布料的色泽。那双眼眸太过熟悉以至于他再次将沙布和No.6抛在身后,分开面前的人群向前追去,习惯了秩序的居民不满地抱怨着,而连这种声音他都将它们留在了身后。他从人群中挤身出来却发现面前放着他平常用来操作清扫机器人的机器,而背后是足以致命的危险。而紫苑只能听见耳中老鼠的承诺,明晰坚定,像他在往后那些日子里持刀的手。
于是他笑了:「他一定会来救我。」
汽车载着他驶下斜坡,穿过阴影。老鼠出现在他身边,手握方向盘。那是第一次的再会;他们总是互相拯救。
紫苑听从老鼠的指令跳下了车,腰间力道一紧,他听见风声灌入耳中,他们从监狱的电梯里掉下来,坠往他此时已经了解的地狱中。

紫苑带着他向前走去,老鼠认得这条并不是通往地下室最近的路,但他没有出言提醒。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面前的人突然开口,但并未回头。No.6反射来的金色光线将他白得接近透明的发丝染上暖意,却比不上地下室里的炉火映照出的那种颜色。
「是你的朋友?」
「是很重要的人。」紫苑强调似的重复了一遍,然后继续说下去,「他救了我很多次。」
「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他带我了解这个世界,了解我自己,了解他;了解生的意义和死的轻易。他教给我在墙壁里绝对学不到的东西。我第一次想了解一个人身上绝对不可能换算成数字的部分,他的真名他的过去和他的未来;想挖掘他真正在食物上的偏好而不是仅仅为了填饱肚子而来者不拒;想了解他的工作;想和他一起看冬天看不到的景象;想看他偶尔表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我就是一个这么贪心的人。」
老鼠回想起这里面绝大多数的内容都曾在过去那些争吵中提及,熟悉的话语和画面向他袭来,一种他感觉能唤回他脆弱一面的情感正在缓慢复苏。「你们认识很久了?」他以孩童那种好奇的口吻问——尽管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并不是。」紫苑握住他的手又紧了些,「时间很短,只有半年。相逢的喜悦、感激……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他表达。」
大概是因为太过用心地寻找语言去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和老鼠本人——虽然老鼠现在依然摆出一种略有警惕性的戒备——倾诉分别时没能说出的话,紫苑一脚踏空,连带着老鼠也失去了平衡。但在下一秒紫苑迅速地反应过来,并用身躯护住老鼠,直到两人停住继续向下滚的趋势。
「你有伤到吗?」
「怎么可能……你啊,说着话也能滚下坡去,确实相当了不起。」
老鼠用他惯常用的讽刺语气说。紫苑一脸充满愧疚感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老鼠已经站在他的前方了。
「这是……饭店废墟……」
充满熟悉的一幕,那时紫苑为了躲避善后者的追赶从这个坡滚下去,之后与老鼠会合。草地上的罗马柱碎片凌乱地撒落一地,疮痍的建筑寂静地伫立着。进去能见到借狗人吗?应该不可能。
只是梦而已。
「我绝对会认真看路了。抱歉。」
「那么,那个人呢?你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吧。」
明明他自己才是最了解这个问题答案的人,他却想从紫苑口中听到自己的下落。紫苑迈开脚步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才用一种听不出感情起伏的声线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放下对No.6的仇恨以后要开始追逐属于自己的人生了。而我,和No.6一样,只是他的包袱罢了。刚开始我总以为他会中途折返,但是后来,越来越多的人都对我说他不会回来了。是啊,好不容易才抛下了重荷,为什么要放弃触手可得的自由而选择继续背负呢?我是他的局限、拖累,这一点我自己也看得很清楚。」
沿着这条走过多次的街道,从饭店一路走到地下室,既有相似也有不同之处。
但是,这番话理应会是以前的紫苑不会明说的,他就这样将自己满心的失落以及绝望赤裸地展现在老鼠面前,等候裁决。
熟悉的建筑剪影出现在视野边界,渐渐扩大;老鼠低声说了点什么,紫苑没有听见。
他送他到那堵熟悉的墙前,看着那轮落日渐渐没入神圣都市的特殊合金墙中,天被染得发红,紫苑背对他站着,声音开始颤抖:「我是真的很想他回来,很想在他眼里确认我还是原来的我……你觉得,他会回来吗?」
他看着紫苑的背影,以及他对自己苦涩的情感拙劣的掩饰,最终说道。
「一定会的。」

这是,在众多难以忘怀的记忆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梦境罢了。
距离再会还有半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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